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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大硕士,被裁员,35岁何去何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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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言

大家好,我是辣条,今天聊聊我35岁遭遇中年危机的事。

离职的决定

我是2024年12月13日的last day, 在金辉大厦熟悉的厕所格子间里窝了最后一泡带薪屎,薅了同事最后一杯咖啡,最后薅了公司4支圆珠笔的羊毛之后,义无反顾的踏出了这家我呆了三年多的公司。

奥,对了,临走之前,拍了一张照片留念。

为什么会如此突然的离职呢,而且是在刚刚有孩子,马上35岁,正是当牛做马的大好年纪的时候?很多人对此表示不解,我甚至从他们的微表情中读到了两种信息:一种是这孙子肯定找到下家了。一种是这孙子肯定疯了。 其实都没有,我并没有找到更好的下家,理智也还留存。 我从半年前就想着离职,但是由于种种原因,特别是小孩的出生,所以一直没有下定决心。而这次离职,准确点说是跟公司协商离职,公司结构调整,要换方向,而我对新方向是一点兴趣都没有,所以乐得被裁,算是一个双赢的结局。

理性的思考

当然,在当前的大环境下还不抓住一切机会苟住,反而主动被裁,也属实是有点疯癫。 为了证明我理智尚存,就让我用仅存的理性来梳理下我主动被裁的心路历程。

工作意义的迷失

曾经的理解

我在很久之前记录过我自以为对我比较自洽的工作的意义:在提供给我一定的物质报酬的同时,让我能建立跟社会的链接。这个链接,说的再具体点,就是一起共事的同事,你能得到的反馈都是来自于他们,这种合作做一件事的过程,构成了我的意义感。 我曾经颇以我构建的这种意义洋洋得意。甚至于到处兜售这种想法:看啊,现在社会的分工越来越精细,一个公司的运转需要几十甚至上百个部门的合作,于是公司真正解决的问题跟你要解决的问题也越来越远,你的影响力至于你合作的上下游同事,这种构建意义的方式是务实且自洽的。

现实的打击

但现实,狠狠给了我几个耳刮子: 因为这种链接,是很脆弱的。同事,本质上还是一种竟合关系,竟合关系不知道大家听说过吗,竟合下西洋吗,哈哈(笑死,出个建国的谐音梗)。

对,就是一种竞争与合作的动态关系。当项目推进顺利的时候, 天平会往合作关系这一边倾斜,一切相安无事,但是当进展不顺利,尤其是大环境也不好,公司要降本增效的时候,上层的压力就会传递下来,裁员这个达摩克利斯之剑开始磨刀霍霍向牛马。这个时候,竞争就成了主旋律。即便之前有点眼缘好感的同事,在一次次拉通对齐之后也变得好感全无。尤其是碰到扯皮甩锅的时候,为了自己或者团队的利益,以极其丑陋的姿势扒聊天记录,文字狱一般的扣字眼,登月球一般合计时间线,美其名曰复盘改进,内心其实在盘算如何把屎盆子扣到别人身上。即便是管仲与鲍叔,复盘会上见识了对方的丑恶嘴脸,也会毫不犹豫的拜拜了您嘞。但同事不行,为了那一口吃食,咱还得接着处。 于是乎,同事间的关系就变成了一种表面笑嘻嘻,背后卖麻批的微妙关系。处理这种关系是需要耗费很大的心力的,于是很多人都变得沉默,除了工作往来,咱们别费一句话。这也让我的意义感慢慢崩塌,同事,好像除非离职,不然永远做不成朋友,朋友需要一定的坦诚度做背书,但是同事之间,掺杂了竞争与利益的因素,很难坦诚相待。

工作的异化

表达欲的丧失

上过班的都知道工作的异化是什么样的,一旦进入工作的场所,你就不再是一个丰富的,有多重侧面的人,你只是一个工具,你只有一个侧面,这里只有一种价值观,能不能为公司创造价值,这种价值观也只会看到你的这一个侧面,这里没有价值理性,只有工具理性。 其实,从公司角度讲,这好像也没什么问题。你不给我创造价值,我要你干啥?! 我个人觉得问题出在我们这个社会单一的工作伦理,现代社会的工作伦理还是延续自工业时代:工作角色是你在社会上的标签,努力工作是至高的道德准则,是你人生价值之所在。

这种工作伦理影响之深远,透彻骨髓,以至于但凡我们划一下水都会自己PUA 自己。于是工作上的失意者就变成了人生的失意者,我们开始封闭自己,自我消耗,焦虑痛苦又惧怕改变,心神不安又麻木不仁,逐渐变成了契科夫笔下的套子里的人。 于是,除了意义感的崩塌,我还同时丧失了表达欲与性欲,我也把自己封闭在了一个套子里。 我其实还算是一个有表达欲的人,有些自己的思考,我非常乐于跟人分享。但我的社交媒体其实已经有将近一整年没有更新了,我最开始归咎于自己的懒惰,但慢慢的,我发现,其实是我连表达的欲望都没有了,这种自我压抑其实对我的影响很大,我一直觉得人生的意义就在于独特的自我表达与自我延展。但工作的失意让我放弃了探索,让我觉得自己像个煞笔。

性欲的丧失

性欲 也是如此,那天朋友跟我说了一个91的笑话,我愣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不仅仅是一个单纯的数字。当然失去性欲这不是什么大问题,毕竟小孩刚出生,有那玩意也没啥用。但我感觉自己像是余华笔下的李光头,李光头失去性欲是失去纯真,我失去性欲是失去好奇心。

工作的反思

时间的矛盾

我们在步入社会之后,人生中清醒时候的绝大部分黄金时间段里,都是跟同事在一块工作度过的。可与此相对割裂的是,很少有人认为工作是我们人生最值得纪念,最重要且最有意义的事情。这件事情如此普通常见,我们很少去反思这种人生状态。 工作好像已经完全退化成我实现自我的一种工具,它除了带给我们生存的金钱之外,没法构建任何意义。我们通过工作获取到的金钱,再去反哺家庭,结交朋友,探索世界,寻找意义。 这好像也符合我们一直以来的教育习惯,忍受一时的不痛快,来换取之后的自由。我不知道这种理念是不是正确的,我也不知道我们到底能不能获取到那个自由,但对我而言,这样的代价实在是太大啦。 但反过来想,也许是因为自由的估值太低了,我们惜命,爱钱,爱权,对于自由,算了吧,我还是打几个螺丝要紧。

自由的价值

可在35岁这个当口,我却觉得自由对我来说越来越重要。未经审视的人生不值得过,回望我的前半生,一直遵循着这个社会主流的价值观,努力上最好的大学,进最火的行业,找最热门的赛道,赚更多的钱,我仿佛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推进了拥挤的人群,从来没想过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。我在很多场合听到大家用第一性原理探讨产品,探讨技术,探讨商业,却从来没想过他最值得应用的地方是我自己的人生,我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,我想过怎样的生活,我想怎样跟这个社会链接,这是我实现自由最值得思考的几个问题。我想,我需要时间去认真考虑一下这几个问题。

人生的审视

无法使人感受到自身价值的工作对于个人毫无意义。 35岁才明白这个道理,并开始打碎自我,重建自我,为时不晚。

勇气的代价

决心的转折点

虽然嘴上这么说,但是真正下定决心走还是需要勇气的,毕竟现在的工作其实还是非常不错的,工资高,福利好,也不怎么加班。我跟N 个朋友表达自己的困惑,基本都是劝我不用冲动,离职后的不确定性太大了,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,。 真正让我下定决心的,其实是我不到三个月大的儿子。自从有了儿子之后,我开始思考想把他教育成一个什么样的人,我思考再三,我最希望他有的两个特质:一是坦诚的待人待己,二是自由的追逐内心。这两种特质的人活得坦荡,活得潇洒,不拘泥,不内耗,活在当下,是最接近佛陀之人。 可又转念一想,如果他爹都不是这种人,我凭啥教育他成为这种人呢。 我们从小被教育人要有勇气,勇气,可不只是教科书里的见义勇为,勇气是对自己的人生负责,是大家都觉得那是一坨狗屎,你也非得尝尝是不是真的,宁愿痛苦的面对不确定性,也不要麻木的对待生活。

当然,这勇气背后的代价,就是需要承受巨大的不确定性,以及随之而来的痛苦。我觉得,我已经为此做好了准备。

宁愿痛苦,不要麻木。

结语

幸福的本质

回家的地铁上,我将这一喜讯分享到了我当年的舍友群里,超哥开玩笑说 这个时候应该发个抖音,标题就叫 北大硕士,被裁员,35岁何去何从,流量肯定爆了。

信超哥,得永生。于是我就发了一个视频,还真是点赞量颇丰。

最后,我想说,幸福 不外乎来源于两点:自我实现和与他人建立温暖的链接。这两者其实本来跟工作或者金钱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,是整个资本社会以及后来的消费主义把他们紧紧的撮合在了一块。

如果我们依然执着于这些外在的评价漩涡中,他就会变成我们人生的全部,我们就会变成工作和金钱的奴隶。我们的自我认同也会变成了工资的多少,变成房子的大小,变成车子的高档,变成奢侈品包包的logo。

如果我们看开了,他就回归到他的第一性价值了。